【麻雀/法医秦明/伪装者】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要解剖人家的秦明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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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对苏三省和唐山海的过去感兴趣？”
王天风跟秦明进了家门，悠然的环视一圈，然后气定神闲的在秦明家的沙发上坐下，反而像主人一样看着仍然站着的秦明，脸上挂着森然又莫测的微笑。
秦明在气息沉得稳稳的王天风面前反而觉得沉不住气，有些愤愤的脱下西装外套挂好，然后坐到王天风对面，略显焦躁的松开领口和领带，仍然死死的盯着王天风：
“就是想知道，还需要理由吗?”
王天风浅笑道：
“你可比唐山海的脾气差远了。”
秦明仍然没什么表情，眼睛却倔强的继续盯在王天风脸上。
“好吧。”王天风慢悠悠的脱下外套，伸出胳膊递到秦明跟前，“秦科长不尽一下地主之谊吗？”
秦明咬了咬嘴唇，腮帮子因为气愤微微鼓了鼓，两人僵持了几秒，然后秦明一把抓过王天风的外套起身走向门边的衣架。
“还有，王某人口渴，不知道秦科长能否给王某人倒杯茶？”
秦明干脆利落的回道：
“没有茶，有咖啡或者水。”
“那咖啡好了，”盯着秦明故作镇静却怒火暗烧的脊背，王天风调侃的神色却消失了，改成了一种混合了欣慰和感慨的微笑，连深沉黢黑的眸子里也泛出浅浅的笑意。
——是啊，这不是那个年代了，没有人斗争没有人流血没有人死亡，他不是那个用微笑化解一切苦难的翩翩公子，他是虽然面冷骨子里却活的纯粹的像个孩子的秦明。
王天风想着，慢慢的靠到沙发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长长的疲惫的出了口气。
……如果那些他亲手送上死路的孩子们也能看到这一切，那该多好啊……
——又或许，他们也像唐山海一样，重新在这个世界上活出一个自在纯粹的自己了吧？
那么为什么，自己和苏三省却要继续背负七十五年前的一切呢？
一杯咖啡递到眼前，王天风回神，接过咖啡之后，决定不再逗秦明了。
“首先可以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学生。”
王天风喝了一口咖啡，咖啡煮的喷香四溢，口感和温度都恰到好处。
然而王天风还是皱了皱眉。
——刚才只是想逗逗秦明所以才要了咖啡，实际上他不喜欢苦的东西。
他的一切都太苦了，所以他喜欢甜的。
——只有明楼那个胖子喜欢咖啡……
……
不过现在的洪少秋倒是一点都不胖……
“王先生？”
秦明的声音让王天风回神。
“抱歉，”王天风放下咖啡，微笑道，“毕竟已经112岁了，人老了总容易走神。”
秦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那么，唐山海既然不是您的学生，那是怎么和苏三省认识的？”
“你们真正相识——是在我死了，苏三省叛变之后，”王天风微笑着，靠到沙发背上，用一种优雅而闲适的姿态翘起二郎腿，看着秦明淡淡的微笑，“所以你们真正的相识恐怕只有苏三省或者仍然在世的当事人能告诉你，我只知道一点你们之前的事情，具体说来——唐山海对苏三省的存在完全不知情，而苏三省却对唐山海‘仰慕已久’。”
见王天风不再继续，秦明挑挑眉尾：
“愿闻其详。”
“苏三省是我第一批学生，严格的说，是我转入军统之后，从黄埔军校带到特务培训班的唯一一个学生。他放弃黄埔转投军统的原因，就是唐山海。”
“为什么？”
王天风感慨的长舒一口气，脸上现出浅淡而绵远的微笑，这种微笑带着回忆的温度：
“黄埔是一个当世才子风云际会的地方，虽然不讲出身皆可投身革命，但也不免因为声势浩荡的暴露在阳光下，而产生了某种社会避免不开的现象，比如——出身。”
“我从台湾的忠烈祠烈士资料库里查过唐山海的资料，他家是重庆的富户。”
“是，而相反，苏三省来自徐州的农村。不仅如此，他们在性格上也截然相反，唐山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苏三省木讷寡言不善交际，军官也一向讲究派系抱团行事，苏三省这种性格非常吃不开。”
秦明起身去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回头目视王天风，王天风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
秦明喝着酒，沉思着踱着步子回到沙发前坐下：
“您既然说他们两个在苏三省叛变之前并未真正相识，那么苏三省又怎么会因为唐山海放弃了黄埔？”
王天风端起咖啡再度喝了一口，他需要这苦涩的滋味给自己提提神。
“31年2月，我被戴笠纳入军统旗下开始秘密为军统行动，不过仍然挂着黄埔军校的教职，那个时候，苏三省22岁，本来在当年8月就会结束学习分入军队，不过那时黄埔第十期开班，学校里诞生了一颗新星，就是唐山海。”王天风叹了口气，前倾身子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右手摩挲着额头，回忆当时的样子，他也忍不住流露出几丝萧索的表情，“我只是在开学典礼上见过你几面，有些印象，然后我就外出执行任务去了。7月我再回到黄埔的时候，苏三省的状态就有些变得不对。我调查了一下发现，当时分配指标刚刚出来，苏三省竟然被安排去了杨森的第20军，那是川军，又穷又苦，而且苏三省一个徐州人在四川人堆里也不可能成事，我感到奇怪，苏三省的成绩一向很好，他这样的成绩按说应该被分配进嫡系中央军，我也是这样留的私心，当时我同时在教导总队兼着第88军司令部作战处参谋的职务，我曾经想把苏三省安排到那里，但是我发现，给他预留的名额，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被人顶替了。”
秦明问：
“唐山海？”
王天风看着他点点头。
“但是您说过第十期刚刚开班，唐山海不是刚刚入学吗？而且他那时，按照我查到的资料，应该只是18岁而已。”
“当时唐山海所在的第十期是精英特训班，但更多的人把他叫做明星速成班。”王天风悠悠的说着，语气回复了森凉，但他很快眨眨眼，意识到面前的人不再是唐山海了，所以很快平复了情绪，继续解释道，“这个速成班只是给各个权贵公子向上爬提供个阶梯而已。这个速成班的学制半年，唐山海将会在8月与苏三省一同毕业分配。我想唐山海或许不知道他把苏三省的名额挤掉了，这更像是他家族的背后操作。”
“那您没替苏三省争取一下？”
王天风惊讶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呵呵笑道：
“我并不想特意为苏三省安排未来，这种事情我知道一定会发生，既然发生在了苏三省头上，那么就让他自己面对好了——我不是共产党，没那么天真和执着。”
秦明咬起嘴唇，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浑身冒着湿凉水气的苏三省，站在桌子对面，一面脱下沾满雨水的风衣一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死气沉沉的说：
“唐先生，远在重庆之前，苏某就对您‘仰慕已久’……”
秦明甩甩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脚下的一块地毯。
“你怎么了？”王天风问。
“好像……”秦明斟酌着语句，扶着头努力回想着，然而除了那一个画面就再无其他的回忆，“我好像看见了一个来自于唐山海记忆的片段……”
王天风不置可否：
“不是不可能，洪少秋也闪现过几次关于明楼的回忆。”
“那么，”秦明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继续问道，“苏三省知道这一切？”
王天风冷冷一笑：
“他是苏三省，也是迄今为止我最出色的学生，没有之一——他想知道原因，自然会有他的办法查出来。”
“所以这就是他后来与唐山海在汪伪政权里成了生死对头，并最终亲手杀死了唐山海的原因。”
王天风摇摇头：
“我并不觉得苏三省因为这件事会恨上唐山海，他只是看清了没有势力没有背景在军队里也很难混出头这个现实。他有很大的野心，我看得出来，所以从军无望让他很消沉。见状我顺势把他带入了第一届特务培训班，他那样的性格做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或许更加合适。”
王天风发了一下呆，接着自嘲的摇摇头，喝下一口变凉的咖啡，觉得满嘴苦涩：
“——只是我看走了眼，低估了他的追逐权势的野心……我没想到，在我死了之后……他会叛变……”
一时之间两人都无话，秦明平静的看着陷入回忆中的王天风，忽然问道：
“关于这次你们两人的复活，你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王天风沉声道，可接着笑了，“但我想苏三省是被你挖出来的，我是被明楼——或者称作洪少秋——挖出来的，这也许是因为还有些债没有算清吧。”
“那您和那位明楼有什么债？”
王天风恢复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看秦科长并不像好奇心旺盛的人。”
看到王天风不再有继续谈话的兴致，秦明便也不再强求，给王天风安排了好了房间，各自洗漱完睡下后，秦明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就是睡不着。
一种冲动让他越想越亢奋，虽然理智告诉他，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会很幼稚，而且发生过的事和他没有关系，他没必要负责任。
可是越这样想，他就越想这样做。
秦明最后爬起来拿着手机来到客厅。
拨通了号码，那头竟然接起来了。
“喂？——”李大宝的声音惺忪的很，“老秦，这都快一点了，我可是刚睡下。”
秦明怔了怔，清了清嗓子，才稳定下声线急促的吐出一句：
“大宝，苏三省睡了吗？”
“不会是有什么新发现吧？”李大宝立刻警觉，“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看看。”
接着电话里传来了李大宝的脚步声，还有背景音接下来出现的敲门声和“宝宝你怎么还没睡”的李大宝说话声。
秦明有些发慌，又急促的吐出一句“算了”，但是这个时候李大宝已经把电话交到苏三省手上了。
苏三省坐在床上，接过电话的同时纳闷的看了眼李大宝。
——秦明？找他？
听筒拿到耳边，苏三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应了声：
“喂？”
秦明忽然窒住了，完全忘了想干什么。
苏三省皱皱眉，再度不解的望了李大宝一眼，李大宝做了个“怎么了”的表情。
“秦明？”苏三省试探着问，问出口才发现，他竟然很少叫过秦明的名字，连和他直接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安静，在苏三省以为秦明根本不在的时候，秦明的声音忽然响了：
“我……只是想跟你说……”
“……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被甩负重一样飞快的甩出来，不等苏三省答话，秦明那边的电话就扣下了。
“怎么了？老秦说什么了？”李大宝接过苏三省递过来的手机。
苏三省满头问号：
“他说——对不起？”
“他对不起什么啊？”李大宝失声叫道，“大半夜把咱们两个都叫起来就莫名其妙的跟你说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苏三省闷声嘟囔着，也是满腹疑问。
那一头，秦明觉得心里放下了一块重担，长舒一口气。
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
但是下一秒他懊悔的皱眉闭眼。
——也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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