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 偷生 第二章 初见不见
第二天肖宝挂着两个黑眼圈，苏立行补充了血糖倒恢复了神采奕奕。
四人开着车一路从北京返回奉安市。
回到自己地盘，肖宝嚷嚷着拉苏立行去剪头发，陈涛表示应该先给苏立行添置几件衣服，秦屹皱眉，在肖宝和陈涛拌嘴的时候捏着针管打量苏立行上下瞄琢磨着下针的位置。
经过了路上几个小时的相处苏立行对肖宝和陈涛都表现出了接受，不过仍然抗拒秦屹的接触。
秦屹眼里有点小气愤，眉头皱了皱，针筒就换成了解剖刀。
最后陈涛和肖宝达成协议，出去买衣服，顺道剪头发，两人拉着苏立行呼啦啦出了门，秦屹捏着解剖刀在后面欲张嘴又憋住，脚步怔了怔，顿了顿，才扔下解剖刀也跟上去。
“所以，只有僵尸这一种解释。”
肖宝捧着手机讲的眉飞色舞，下面，陈涛坐在椅子上，秦屹坐在办公桌后，苏立行靠坐着解剖台，听到肖宝这么说，疑惑的抬手左右看了看。
“宝爷，我说你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陈涛皱起眉头。
“再匪夷所思能匪夷所思过挖出一个75年前已经死了的人？”肖宝挥挥手机，“我们应该用辩证的科学观去看待这件事，这不也说了嘛，僵尸的成因之一，就是——养尸地，和风水有关——风水早被证明是有根据的啊——可久藏不腐……”
秦屹手肘支在桌面上，似乎在入神思考，但肖宝话音刚落他随即说道：
“养尸地与土壤酸碱度和干燥度都有关系，如果真是由于那里属于养尸地，棺木和他的衣服不可能腐败的那么严重。”
“况且——”陈涛追加道，“即便是因为葬在养尸地不腐，也不会重生啊，苏立行这75年里都是没有意识的，肯定是死了。”
“而且——”后面的苏立行忽然闷闷的开了口，“我死于爆炸，基本是粉身碎骨。”
“霍——”肖宝惊讶的道，“那给你收尸那个人真是很在乎你了。”说着，感觉还不够，走到苏立行身边，抿抿嘴，保护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这个年代安全的很，一般没有爆炸啊枪战啊什么的，即便有陈涛他们也会保护你的，不会再疼了。”
苏立行有一个瞬间的失神，眼珠往秦屹的方向转到一半，但中途就垂下去了。
就这么低垂着眼不辨神色，屋子里一时之间陷入沉寂。
陈涛举起手打破了沉默：
“昨晚我教给他怎么用的淋浴，我可以证明，这家伙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疤。”
“教淋浴教了三十分钟，”秦屹轻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他的学习水平有限还是有人另有所图？”
“哎哎哎，我可有对象了，别让我家宝贝儿听见，”陈涛咋呼起来，“老秦你可不地道了，肖宝她整天意淫咱们两个，现在你还学会诬陷我了，真是被她带跑了。”
“什么叫意淫，整天宝贝儿长宝贝儿短，却藏着掖着谁也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你在使障眼法啊。”肖宝站在苏立行身边笑着回嘴。
“宝爷你这话可就——我伤心了啊，宝贝儿不愿意搀和我的工作，她不乐意见你们我有什么办法。”
“你这叫妻管严吧。”肖宝继续逗他。
他们两个人咋呼的动静大，苏立行也被他们带跑，新奇而入神的听着他们的斗嘴，嘴角也提了起来。
“小老弟，你笑起来很好看哪，别总阴沉着脸。”肖宝歪歪头，看向他，十分满意。
苏立行的脸马上阴沉下去：
“我三十三了。”
“哟！真看不出来！”肖宝丝毫不见尴尬，用肩膀撞撞苏立行，“秘诀是什么，透露一下呗~~”
那边肖宝对着苏立行没心没肺，秦屹仍然用手轻点着下唇默默的盯着苏立行思索着什么，这时候传真机响了，秦屹马上站起来利落的把传过来的文件撕出来。
“是什么？”陈涛问。
“苏立行的体检报告传过来了。”秦屹飞快的解释着，迫不及待的阅读报告，一目十行下来，忽然挑了挑眉，抬眼看向苏立行，神色未变，眼里却发出摄人的亮光，“机体功能一切正常——但是骨龄28岁，而且……”
秦屹眯了眯眼，微微颤抖的右手透露了他的兴奋：
“——没有心跳。”
“啊！”肖宝第一个跳起来躲开一步，“真是僵尸啊！”
苏立行也是一头雾水，懵懂的去看自己浑身上下。
秦屹仍是盯着苏立行，解释道：
“他血液流动正常，但是心脏不跳动——说明有另外的力量驱动他的血液流动。目前——”秦屹的手下意识的在桌面上寻找解剖刀柄，“——目前这种力量未知……”
“哎，老秦……”陈涛感觉不妙，秦屹此刻盯着苏立行的目光就像是盯着盘子里的麻辣小龙虾。
短暂的无声被陈涛的手机铃声打破。
“喂，林队，你和秦科长带过来的人是谁？这家伙没心跳的吗？你们看到体检报告了吗？吓我一跳！我——”
“啊哈哈哈哈哈，”陈涛假笑着语速飞快，“啊呀是周医生啊哈哈是这样我和秦屹逗你玩儿呢测心电图时我们把器材拿下来了，哈哈哈哈因为谁叫你催老秦欠你的2000块钱来着。”
“秦屹没欠我——”
“哈哈哈哈哈被我们骗了吧回头聊！”
陈涛飞快的结束了通话收了笑容。
这时秦屹已经直勾勾的盯着苏立行正走到陈涛身边。
陈涛跳起来抱住秦屹，肖宝吓得跳到苏立行身前对着秦屹，苏立行也下意识抓起身边的工具摆出防御姿态，可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量杯，只好更用力的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我说老秦，”肖宝咋咋呼呼，“你——你该不会是要解剖苏立行吧？！”
秦屹挑挑眉：
“有什么不行？他是活人么？”
“他——”肖宝语塞，眨眨眼冲口叫道，“他怎么不是活人？！”
“他不是75年前就死了么？”秦屹表情风云不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好我要换格子西装，“他现在不也没有心跳？”
“没有心跳但是他能吃能睡能吐气儿！”
“你怎么证明没有心跳能吃能睡能喘气就是活着？”秦屹面不改色的问。
“我——”肖宝再度语塞。
“所以。”秦屹笃定的点点头，再度举起手中的解剖刀柄。
眼看秦屹掀开西服内袋寻找刀片，陈涛吓得抱住秦屹往外跑：
“老秦今儿还休假呢上次你不是说有瓶葡萄酒挺好的你带我去看看吧我打算买给我家宝贝儿过情人节……”
“呼——”肖宝松了口气，回身拍拍同样下意识的松口气的苏立行，“你放心，有你宝姐在，我不会让老秦动你的。”
秦屹的脑袋忽然从门口探出来依然一本正经：
“你这是对陌生人的母性心理，动物学上只是一种护犊情结，本能的对弱者——”
“老秦咱们走吧！”
陈涛扑回来抱住秦屹肩膀把他推回去，尴尬的对两人笑笑。
“呼——”肖宝再度长出一口气，缓过来对苏立行就嘿嘿笑，“老秦就是这样儿，有时候钻进牛角尖里不把问题解决他就想不了别的了。”
苏立行望着秦屹消失的门口，喃喃道：
“他不是他……”
“你说谁？啊！那个——唐澜臣吗？”大宝问。
苏立行回神看着肖宝，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问出了最迫切的问题：
“我住在哪里？”
肖宝僵了片刻，忽然泄了气似的叹了一声：
“唉——为了不让老秦趁我们不注意剖了你……只能让宝姐我罩着你了，你先来我家睡吧。”
但是没想到，当天晚上，还是成了苏立行和秦屹相对坐在沙发上，瞪着彼此放了一夜冷气。
秦屹打开门，皱了皱眉，再关上。
“哎哎哎哎哎！！”肖宝伸脚格主就往里挤，“老秦老秦，收留我们呗。”
秦屹自然不可能真的和一位女士角力，自然被肖宝成功挤开门进来，肖宝后面跟着苏立行，经过秦屹身边的时候，他忽然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这让秦屹莫名其妙，不过仅仅半秒后慌乱变成了明显的嫌恶，距离拉的很开。
秦屹在他背后瞪瞪眼，终于忍住没说话。
“肖宝，深更半夜你跑我家来干什么？”
秦屹叉腰问肖宝，语气虽不严厉但明显不乐意。
“我家水管突然爆了，整个被淹了，”肖宝径直来到沙发前一边打开自己的背包一边解释，“物业师傅说和小区的水阀有关，那边要修好几个小时呢，即便我能在水漫金山里凑合，我也不能让立行受委屈啊，人家都在地下被泡了七十多年了。”
“那你就来我家？怎么不去陈涛哪儿？还有——肖宝，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宾馆。”
“我一个警察带着一个男人去宾馆开房，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了？”肖宝已经拿着自己的牙刷洗面奶什么的经过气的说不出话的秦屹往洗手间走，“况且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养活自己还要攒钱给父母养老，宾馆一晚上多贵啊！陈涛人家那儿有女朋友啊，再挤进我和立行两个像什么样？”
最后一句话从卫生间方向传过来，接着肖宝没事人似的走出来往秦屹跟前一站，眨眨大眼睛：
“老秦我可是女人，我要单独睡一间。我睡你卧房了剩下你给立行安排吧！”
卧室门被关的山响，秦屹心疼的皱皱眉，转过脸和仍然站在原地的苏立行大眼瞪小眼。
秦屹一向都不愿意在无聊的应酬交际上费心费力，苏立行也是直来直去不遮不藏的，秦屹坐在沙发上盯着苏立行琢磨着怎么可以绕过肖宝和陈涛解剖他，苏立行也死死的盯着秦屹防止他突然握着解剖刀柄扑上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在沙发上坐着盯着彼此，秦屹身为法医加班加点是常事，苏立行是前军统杀手汪伪汉奸，整夜蹲守四处奔波也早已习惯，两个人这样盯到凌晨四点，竟是谁都没有表现出疲惫。
——果真是没有心跳，看来神经系统也和常人不一样，一点疲倦都没有，真想剖开看看是怎么回事……
秦屹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精神亢奋毫不疲累。
那毫不避讳的打量让苏立行厌恶的皱眉。
——果真不是唐澜臣，直勾勾的盯着人看，真和唐澜臣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起唐澜臣，他平静的心忽然狠狠一疼，即便不愿意，山呼海啸而来的回忆也在下一秒淹没了他。
……
“师母，加把劲儿，咱们快跑出去了。”
肩胛骨上卡着的子弹让他抬不起右臂，他只好换枪在左手，用右手搀扶着女人向前跑。他的后背嵌着一颗子弹，小腿上也被子弹划出了一条深深的切口，不过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精贵的富家大小姐，却跑丢了鞋子，光着脚，紧紧的抱着女儿，在苏立行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七十六号的特务仍然紧紧咬在身后。
“我……我不行了，立行啊……你们……你们没有接应的同志吗？”
苏立行忍住右肩胛剧烈的疼痛，把小女孩儿从女人手里接过来，落后半步用大半个身子掩护并推着女人向前跑。
“师母放心，不远了，接应的人就在前面。”
“东风……东风他是不是出事了？”
苏立行咬着牙，脑海里回想起常秋实那圆圆胖胖的但堆满冷漠的脸：
“苏立行，这是上峰的决定，程东风是叛徒，对他的家属不予营救，才能不再让日本人怀疑。”
……
——狗屁！
“师母放心，老师不方便出面而已，他没事。”
苏立行忽然用身体狠狠撞向女人，女人摔进路边的一个杂物堆里，苏立行向前绊了一下，顿了顿，把小女孩儿交给飞快的爬起来接孩子的女人：
“师母快跑，我拖住他们。”
“你又受伤了！”
“没事，”他靠到墙角，左臂中弹，相较之下他把手枪重新换到右手里，一边向后开枪还击一边对女人吼，“捡小路，尽快找到能收留你的人。”
苏立行犹豫了一秒，忽然悲声道：
“师母，重庆放弃老师了，不会有人接应，为了老师，为了老师的女儿，您得自己救自己！”
女人愣了一下，眼泪涌上眼眶，黑夜里阴影中的女人，那一双泪眼却格外明亮：
“你老老实实给我说，东风他有没有叛变？”
苏立行艰难的给自己换着弹夹，子弹横飞里抽出一秒的时间认真的看回去：
“没有，不是，老师抗战救国的心无人能及万世可表！”
“好……好……”女人哆嗦着后退，向怀里紧紧搂的小女孩儿柔声说道，“青鸾，别怕，妈妈带着你去找爸爸。”
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用力搂住了女人的脖子。
女人退入巷子里跑开了，苏立行留在原地继续射击，无尽的失望和愤怒化作泪水不断涌出眼眶，他只觉得咬碎了牙，但眼前总是模糊了又清晰，清晰后马上又模糊。
弹夹都打完了，对面似乎也没剩下多少人，有三四个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对！不会突然少这么多！
追击的特务离得近了苏立行也同时感觉出差别，黑暗之中自己若能成功射杀他们，对方的人数也不会锐减的如此之快，除非——
他们分出追兵朝着师母过去了！
苏立行立刻慌张的向女人离开的方向追去，追的越近那不安的感觉就越明显，忽然前方传来的枪声让他全身僵住，呆了两秒后，他发疯似的朝枪声来源的方向赶过去。
后面那几个特务追的也很紧，他们没再开枪，因为他们没想到已经身中三枪的敌人会突然发疯似的跑没了影，那速度，他们竟然直接就追不上，追丢了。
那已经是人不可能有的速度了……
他在码头边刹住脚步，雷劈一般惊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女人手脚都悬空在石砌的码头边沿之外，胸口正中一枪，脸上是一个悲愤的死不瞑目的表情。
苏立行呆愣的看着那具尸体看了很久，脑子从一片空白终于慢慢找回了些许片段，但出现的都是程东风。
黄埔时英姿勃发的教官，特务培训班时雍容淡定的主任，给他特训的、为他过生日的、替他想到姐姐、为了他尽心打算的教官。
然而自己竟然连他的妻女都保护不了！
霎时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他发着抖用力的揪了揪头发，原地打转了好几圈，周围却依然静默如昔，七十六号的特务是杀了妇孺，目的达成，所以就收队了么？
——那他就杀到七十六号去！
苏立行拿定主意，大步跑离码头。
但刚进入来时的巷子，大量的失血就让他在下一秒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金属颤动的质感，但很柔和，笑容也一样，看到苏立行要起身，他轻轻把他按回床上：
“你的伤不轻，流了很多血，还是先安心躺一阵吧。”
苏立行四下打量，见这是一间很寻常的公寓，整洁干净，充溢着书墨香气，纱帘拉着，外面的晨曦打进来，透过纱帘散成一片柔和的光雾。
街道上的水车和小贩的叫卖声倒衬托的室内更加安静，也衬托着那个人举手投足之间的宁和淡然。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七十六号行动处的人，我想昨天我要抓的人就是你吧。”见苏立行要跳起，他几步走到床前再把他按回去，“不过抓你不是主要任务，对高女士的死，我责无旁贷但也无能为力，所以我不想为难你，你安心在我这里养伤就好。七十六号只是一份工作，我也是中国人，我不会为难你。”
见苏立行仍然狐疑的盯着他，他便扶他靠坐到床头，把一碗粥端起来：
“你两条胳膊都伤，自己能么？还是需要我喂你？”
苏立行警惕的向后躲了躲，暗自试了试两只手，然后用右手把碗接了过去。
看到他开始吃粥，男人问：
“你叫什么？”
苏立行闷声吃粥不说话。
男人又好脾气的笑笑：
“你不愿意说我也理解，为表真诚，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澜臣，波澜的澜臣服的臣。这里是我家，我太太和朋友出门游玩去了，这一个星期都会不在，你要是无处可去，就放心住下。”
苏立行抬眼——
唐澜臣？
然而对面的人只是皱着眉不解但也很不悦的盯回来。
苏立行回神，对着秦屹哼出一个鄙视的鼻音。
——这个人真没礼貌。
起来上厕所的肖宝看到两人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哎哟……你们两个一直没睡？”肖宝睡眼迷蒙揉着鸡窝头哀嚎不已，烦躁的跺跺脚，她下定了决心道，“明天就上班了，老秦你回屋睡会儿吧，我和立行睡沙发。”
秦屹头也没抬，但终于移开了盯在苏立行身上的目光：
“还要整个换掉床单被套太麻烦，不差这两个小时。”
“嘿我没嫌你脏你倒嫌我脏了！”肖宝提高了声音，更清醒了一点，越过秦屹就拉起了苏立行，“立行你去卧室睡，有我在这里看着老秦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把苏立行哄睡下，转身就看到靠在卧室门框上的秦屹。
秦屹抱着胳膊，目光落在苏立行上，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肖宝把他推出去关上了门。
两人回到客厅，秦屹去冲泡咖啡，肖宝则盘膝坐到沙发上打开了手机。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秦屹从工作台后扫了眼仍在认真看着手机的肖宝：
“你在搜索苏立行的资料？”
“嗯，我总感觉他背后一定有很多故事。”
“网上能有什么信息，”秦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端出两杯，在肖宝“我就知道老秦你刀子嘴豆腐心”的笑容里翻了个白眼，“改天可以联络一下国家档案馆。”
肖宝没答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惊道：
“老秦，虽然没查到苏立行，但是我查到了唐澜臣！”
肖宝盯着手机奔到工作台后，把手机拿到秦屹眼前，解释道：
“我在台湾的忠烈祠官方网站上，用唐澜臣这个名字在烈士信息库里搜索，果真搜到了！！你看这照片！！”
秦屹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黑白老照片，一个戎装的年轻人带着贵公子的贵气和疏离对着镜头淡淡微笑，那面目，赫然就是秦屹的脸。
秦屹看着唐澜臣那张脸陷入迷惘，肖宝则情不自禁的读着唐澜臣的生平：
“——先奉命潜伏于南京伪国民政府特工总部，行动成功后前往北平继续潜伏，成功截取日本敌后特工名单，于1943年被华北自治政府反共委员会逮捕，为保全国共统一战线之抗战大业，被反共委员会用刑折磨两天两夜后英勇就义……霍……”
肖宝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屹的脸：
“原来前世今生真的存在啊……”
看的入神的秦屹喃喃道：
“唐澜臣被反共委员会处死……而苏立行说唐澜臣死在他手上……那么苏立行……”
肖宝压低着声音惊呼道：
“他是汉奸？！”
秦屹眨眨眼回过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隐瞒了很多。”
肖宝为难的看着他的侧脸：
“老秦，你不会为他上辈子杀了你而为难他吧？”
“当然不会，”在肖宝松一口气的当口秦屹继续说道，“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死人。”
“老秦！”肖宝气急，“你不能解剖他。”
秦屹干脆不给肖宝回音了。
站在过道阴影里的苏立行，微微转脸看着肖宝和秦屹，无声的出了口气，这才静静转身返回卧室。
第二天，肖宝拉着苏立行一起去上班。
“我不会逃得。”
苏立行坐在车上，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
“哎，我们没把你当犯人啊。”肖宝干脆和苏立行一起坐在后座，“只是现在的社会你还不熟悉，如果放你自己出去走，没有身份证你很快就会被警察抓起来，而现在二代身份证都是带芯片的，造假根本都不可能！所以你先给跟宝姐我去上班，我可以顺道交给你更多的生活常识，昨天给你买的手机你也可以趁守着我们多练练，等到你手机玩的溜了，自己再出门走就方便安全多了。”
“嗯。”苏立行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肖……肖宝……”
“啊？”
“我是……你都知道了……”
“啊？！原来你早上偷听了啊，”肖宝哈哈笑，赞许的拍着苏立行的肩膀，“果然是军统的杀手啊，行动一点声音都不带的。”
“你难道不——”苏立行疑问的看向她。
前座安静开车的秦屹忽然说：
“抗战都胜利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再追究有什么意义？”
肖宝满意的拍拍驾驶座，她知道有些话秦屹说出来比她的话产生的影响更大，尤其在这件事上，秦屹就是唐澜臣，唐澜臣不想再追究，苏立行挂在心里的分量就会小很多。
“就是啊，”肖宝拿肩膀撞了撞苏立行，“不管什么原因，老天爷再让你活这一回，新世界新朋友，干嘛不从头开始快快乐乐啊。”
新的——朋友？
苏立行带着疑问，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寻找唐澜臣的眼睛，但里面只看到秦屹那双开车看着前路，波澜不惊冷漠无绪的眼，他便垂下眼，片刻后露出一个极淡的自嘲的微笑。
但心绪莫名敞亮了不少。
评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