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原创?/致敬？/非神剧】宋岳霖敢死队（上部）第十章 上篇4
屋子里炉子烧得暖烘烘的，王爷也回来了，几个人正围坐在炕上吃东西聊天，小贼见宋岳霖回来，急忙招手：
“头儿，快来，王爷买了好吃的。叫什么大八碗。”
宋岳霖接过十三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也坐到炕沿。
“是八大碗，应该是张家口特色。”王爷微笑着纠正，“正好路过，又想着大家都没吃晚饭，就带回来了。”
果然见炒肉丸子杂烩煎鸡什么的摆满了一桌，小贼还端着一张脆黄的薄饼渣渣的啃。宋岳霖瞧着新奇，无奈的笑笑，和大家吃了一阵，见差不多酒足饭饱，才问王爷：
“怎么样？”
“日本宪兵队在交通旅馆院内，地方不大但是武装的很好，警察署在明德北中学街东口，哦，还有一个日本警察署，“见宋岳霖拿出地图，几个人忙不迭的把炕桌上的吃的都端走，王爷一边继续解释一边和宋岳霖在地图上把需要注意的点都标出来，“日本警察署在回民食堂，哦，对了，这里，明德北中学街对面，这里是俗称长冈部队的所在地，蒙疆驻屯军司令长冈宽治在这里办公。”
宋岳霖点头，思考了一阵，然后把和佐佐木接头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
说完门神首先问：
“这个佐佐木真的叛变了？”
“的确很可疑，军统虽然不是单线联系，但是不同的行动组之间都有各自负责的势力范围，他不知道这一处院子，按理说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打听。”
“头儿，要不要我明天白天去实地看看？”王爷提议。
“可以，小心一些。”
小贼问：
“孔姐姐为什么会在张家口呢？”
宋岳霖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她并没有留下联络方式。或许是他们共党有自己的活动吧。”
吴英卓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看向宋岳霖：
“关于明晚你是怎么计划的？”
宋岳霖见她坦然的迎接着自己的目光，心下有些奇怪，但更乐意见到她有如此改变。
“现在姑且就按他已经叛变对待，那么明天晚上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可是时间有限机会难得，我们必须去。王爷，你明天白天想办法证实一下陈锋宇是不是关在图纸上标的位置，我怀疑佐佐木标的这个位置就是陷阱。”
说到这里他陷入沉思，片刻后忽又微微一笑。
“小毛，你和门神十三一会儿出去跑一趟，我们需要车和参加宴会的衣服——”他礼貌的打量了吴英卓一眼，“还有首饰鞋子。”
王爷问：
“也要去宴会？”
“对，多少可以分散佐佐木的注意力，而且春风饭店就在都统署旁边，必要的时候，可以进行掩护。”
“那用什么证件？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没必要用日本证件，明天参加宴会的就有关东军特高课和张家口特务机关的人，况且我们肯定也一直在佐佐木的监视之下，扮日本人也没有意义。”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阵就分头行动，小贼他们筹备“物资”也已经是驾轻就熟，张家口集中了所有察南伪政府的走狗汉奸，“逛”了一圈就都置办齐了。
因为宋岳霖已经和佐佐木见过面，所以安全起见第二天就由王爷一个人混入了都统署，其他人只留在小院做一些准备工作，中午宋岳霖出发去新锐书店取回了佐佐木提供的请柬，下午过了2点，王爷回来了。
“都统署的确是四进院落，地方不大，办公的人不多，我只能混到第二进的办公区，”王爷一边撕脸上的假胡子一边说，“不过我从里面走了一圈，又从外面转了转，据我推算，第三进和第四进都不算大，里面的确有个关人的地方，但太小了，肯定不是保安厅监狱，我觉得充其量只是某种办事员犯错临时关押的地方，我打听了一下，所谓的保安厅没有实权，更没有自己的监狱，张家口的治安和情报权限都集中在日本警察署宪兵队和特务机关手里。哦，对了，头儿，再给我看看那张平面图，图纸和实际也有出入。”
“那个佐佐木真的在耍咱们，”门神看着王爷和宋岳霖凑在一起修正平面图，咬牙骂道，“这个呆皮小瞧人啊，以为咱们都是傻瓜吗？”
王爷从图纸上抬起脸，对他微笑道：
“要说小瞧人的习惯，你不让人后啊。”
门神扫了王俊杰一眼，脸上一红，对王爷怒道：
“就你知道！”
王俊杰问：
“宋大哥，王爷叔，那你们说陈长官不在都统署里了？”
宋岳霖摇摇头：
“不一定，也不排除特务机关真的用陈锋宇做饵引我们上钩。”
吴英卓知道在这种任务上自己没什么经验，所以老老实实的问宋岳霖：
“那今天晚上怎么办？”
王爷见状也问：
“没办法联系其他的军统人员吗？”
“上峰只给了山木通一个人的联络方式，”宋岳霖喃喃的说着，陷入沉思，“如果佐佐木提供的情报不可信，那么我们一时也无法获知陈锋宇的确切关押地点了。”
越说声音越小，他看着某处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其他人便也收了声音，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
许久，宋岳霖忽然回神，看向所有人：
“计划不变，今天晚上都统署还是要进，宴会也还要参加。”
王爷微微眯眼：
“往陷阱里跳？那可是死地。”
宋岳霖看向他，嘴角翘起：
“置之死地才会有后生。既然没有情报，我们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个口袋，冲进去，扎破它！找出口袋后操控的人！问他肯定没错！”
张家口的夜晚一如察哈尔广阔无垠的草原那般苍茫沉厚，都统署大门前的石狮子在历史长河中静默百年，却在今晚被春风饭店的霓虹灯披上了一层旖旎绮丽的轻纱。春日饭店与都统署一样坐落在明德北街三角地，是都统署这栋百年老建筑旁边新起的一桩三层楼房，一楼是散座，二楼是包厢，三楼就是宴会厅，此刻饭店门口停满了各种伪政权高官要员的汽车，小贼下车为宋岳霖打开车门，后者一身礼服派头十足，待门神关好车门后就带着他向饭店里走去。
不多时另一辆车驶来，因为饭店门口已经停满，于是停在了西侧靠都统署的位置，车上下来了王爷、吴英卓和王俊杰，吴英卓一身米色长裙，外面罩着黑色的貂皮大衣，脖颈间的珍珠项链和手腕上的羊脂玉镯也让她显得珠光宝气华贵袭人，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浑身不舒服，勉强维持着表情，挽住王爷伸过来的臂膀，王俊杰一身修身的黑色燕尾礼服，神情淡然从容，更显得少年姿容卓绝风度翩翩。
三楼整个楼层都是宴会厅，一走出楼梯口就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对着楼梯口的那面墙拉着巨大的写着“日察如一、蒙疆亲善”的横幅，下面被鲜花装饰出一个半圆形的舞台，此刻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舞台上只有一个话筒孤零零的立着。
王爷在人群中找到军官的身影，和他目光相对后，就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拿起饮料，装作闲谈向吴英卓和王俊杰暗示了宋岳霖的位置。
宋岳霖向王爷略一点头，给了身边的小贼一个眼神，就踱步开去。
他观察着宴会厅的布置和来往的宾客，又走到西侧的墙边，透过最靠北的玻璃窗向下望，只见下面就是都统署黑沉沉的院子，但窗户的位置只能勉强对上二进——宋岳霖望向舞台，旁边是一个小门，下午他带着小贼混进来摸过情况，知道后面有一条消防楼梯，还有一个杂物间。
他装作不经意慢慢向小门挪去，趁周围不注意，拉开一点门缝闪了进去。
进入杂物间，他立刻拉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都统署在这个位置尽收眼底。
除了值班的门房亮着灯光，都统署其他位置都黑着，今晚天空密布乌云，所以宋岳霖着实辨认了半分钟才在连城一片黑影的房顶上，区分出了门神和十三的身形。确认了两个人都按计划到达位置，宋岳霖在窗台上绑好绳子一头，把剩下的绳子藏好，这才重新关好窗户。
刚出门，险些撞到一个人。
“啊！十分对不起！”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虽然穿着日本和服，可是说的是相当地道的中国话，“没有吓到您吧？”
宋岳霖惊出一身冷汗，但不是吓得，以他的警觉性竟然没发现一门之隔外有人，后怕和焦虑只让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他展颜一笑：
“确实有点吃惊，没想到外面有人。”
和服男人眉眼细长面目娟秀，说话时又带着日本人的殷勤姿态不住的鞠躬，乍一看的确让人觉得亲切，但宋岳霖面对这样的笑脸总是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是出于身为一个军人锻炼出来的警觉——面前这个和服男人不简单。
“能问一下，您在这里干什么吗？”和服男夸张的做着无辜的好奇表情，“我出来找洗手间，真没想到这里也能遇到人呢。”
宋岳霖随即自然的扬扬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夹起来的烟。
“啊，想找个地方抽烟，找到杂物间，又觉得不好，怕引起火灾，就打算出来到楼道过瘾，”看到和服男又高高扬起眉准备惊叹，宋岳霖微笑的加了一句，“早年留学养成的习惯，抽烟总不喜欢打扰到别人。”
“哦——！！”和服男还是敬佩的拖起了长腔感叹，“真是一个绅士呢。”
说完他想起什么，慌忙九十度鞠躬下去：
“啊，不问姓名这么刨根问底真的是没有礼貌，非常抱歉，我叫小泽幸之助。”
宋岳霖压下抽动的嘴角：
“在下商陆。”
小泽站直了又是惊叹：
“哎——？！是中药名字，商君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么？”
宋岳霖越来越对这个小泽警觉起来——普通中国人都不知道这是一味中药名，这个日本人竟然那么清楚。
“哦，那巧了。”他淡淡笑笑，“父姓商，母姓陆。所以就叫这个名字了，在下才疏学浅，还真不知道和一味中药重名了。”
“也是，商君是走西洋路线的绅士呢，”小泽愈加兴奋，双手抄袖，“很好奇商君在哪个国家留学的呢。”
宋岳霖心中琢磨着摆脱这个小泽幸之助的方法，刚想开口，门却突然开了。
“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孔明秋仍然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扶着墙，她穿着一袭天蓝色纱裙，一缕卷发妩媚的拂过腮边，整个人就像一株淋过水的海棠。她嗔怪的盯着宋岳霖，“怎么，躲到这里和别人聊天也不陪我？”
“怎么会？”宋岳霖向她走上一步，见孔明秋撒娇的伸出手，他于是从善如流——握住。
“哎呀，打扰了商君陪伴女友的时间，真是抱歉！”小泽忙不迭的鞠躬，“那就不再打扰了，我还要找洗手间呢。”
“洗手间二楼。”孔明秋对他眨眨眼，嘴角挂起调皮的笑，把宋岳霖拉走了。
走回宴会厅，正逢华尔兹悠扬响起，孔明秋对宋岳霖撅撅嘴：
“陪我跳舞。”
宋岳霖微笑：
“自然遵命。”
他们在舞池之中自在旋转，孔明秋笑着，明亮的面孔上满是爱意，张嘴却道：
“你知道他是谁么？”
“只知道叫小泽幸之助——真名？”
“是真名，他是关东军特高课的少佐，全权的特派调查员。”
“调查什么？”宋岳霖问，脸上挂的是宠溺的微笑。
“总之一切需要他调查的地方，他的权限很高。东北我们很多同志折在他的手上。”
“你来这里干什么？”
孔明秋歪歪头，调皮的笑道：
“不需要接待你们了，我自然要做回本职工作啊。”
那神态十足的像一个对着男友撒娇的女孩儿，宋岳霖于是没奈何的看了她一眼，也像一个对撒娇的女友无可奈何的男人一样，无奈的微笑着，嘴上却问道：
“来张家口做什么？”
“你先说你来干什么？”
宋岳霖暗暗叹气，脸上仍然演着跳舞时的轻松愉悦：
“救空军长官，陈锋宇。”
孔明秋毫不迟疑的道：
“我是为了陈锋宇手上的东西。”
“他的秘密任务？”
“对，日本军队在远东有调动，陈长官奉命侦查拍照，这是苏联对重庆提的协助要求，不过他们也知道，一旦出事重庆只会在乎人而不在乎交卷，所以苏联方面通知了延安让我们取回交卷。”
“你们怎么确定交卷没被日本人搜走？”
“我们在这里的情报网比你们发达，陈锋宇跳伞后躲藏了一段时间才被抓住，日本人并没有找到交卷，因为陈锋宇说交卷随着飞机毁了，但我们相信交卷被他藏起来了。”
“军统叛变的情报员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这时一曲终了，他们停下来随着其他宾客鼓掌，然后察南伪政府的某位官员走到台上开始致辞，之后是更多的致辞，不管是察南伪政府还是蒙古伪政府的，宋岳霖和孔明秋只好装作随同其他宾客那样认真的听，直到致辞结束，舞曲重新响起，他们才得以继续进行刚才中断的谈话。
“你怎么知道军统的情报员叛变了？”
孔明秋垂下眼睛轻叹一口气，靠近了宋岳霖，宋岳霖怔了一下，但很快自然而然的把她搂进怀里，孔明秋把下巴搁在宋岳霖肩上，两人看似亲密依偎，但孔明秋呓语一般的音量却冷静的陈述着：
“其实和你接头的人不是山木通，他就是一个日本人，来自张家口特务机关。我们在特务机关卧底的同志传出消息，四天前军统张家口站点的十七人全部被逮捕，被处决于日本宪兵队监狱，起因暂时不知道，或许是内部某个人叛变导致整个站点被连根拔起。张家口党支部的同志和这里的军统经常合作，知晓原军统电台的波段，但是在随后这四天内却发现原电台仍然处于工作状态，所以我们推测日本人或许顶替了军统人员的位置准备放长线钓大鱼。我们截取的最后的电文是，要派人与重庆来人在新锐书店接头，情况紧急，所以我只能跑到新锐书店拦人，却没想到来接头的人是你。”
“你们通知重庆了吗？”
“昨天中午才完全肯定，下午我们就汇报上级了。”
“谢谢。”
孔明秋直起身子，盯着宋岳霖的眼睛笑道：
“你们说抛弃就抛弃，我们可是有情有义。”
宋岳霖微微皱眉，认真的回答：
“这个不是我能左右的。”
“瞧你这认真样儿，”孔明秋扑哧一笑，“放心，咱们是朋友对吧，我觉得我应该算了解你的，只是看你总是一本正经，刚才只是逗逗你。”
宋岳霖脸一红，无奈的摇摇头，与孔明秋相视一笑。
“宋大哥旁边那个人是谁？”王俊杰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端起一杯酒，被王爷眼一瞪伸过手换成了香槟，于是他苦着脸加了一句，“我马上十九了。”
“你才刚过十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生日是几月几号，”王爷把截胡的白兰地举起来喝了一口，他向宋岳霖的方向扫一眼，道，“那是孔明秋，共党特工。”
看着少年顿时亮起来的眼睛，王爷摇摇头，心道在吴英卓面前这孩子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仗着身高优势随手敲过去，他给了回神的少年一个“注意言行”的眼神。
王俊杰揉了揉脑袋，接着问道：
“那共党的人怎么在这里呢？”
王爷见怪不怪，又喝了一口酒，好笑的瞧了瞧吴英卓怔怔望着他们的样子：
“肯定也有行动，如果能联合最好，延安的情报网一向比重庆做的深做的广，联合的话他们肯定能帮到我们——吴长官，你说呢？”
“嗯？”吴英卓回神，清了清嗓子，不满的扫了王爷一眼，“我不搞政治，能完成任务就行。”
“和吴长官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他看了看表，说道：
“行了，到了接应他们的时间了，俊杰，一定要注意，万事听——算了，如果有意外，让小毛听你的。”
“叔，你就放心吧。”
少年端着香槟走开，装作闲逛走到了小贼身边，接着两个人聊起来，似乎立刻就相见恨晚，两个人一起聊着，向着舞台西侧的小门靠过去。
他们行动的同时，宋岳霖和孔明秋之间的舞和对话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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