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言

【改编?/原创?/致敬?/非神剧】宋岳霖敢死队(上部)第七章 下篇4

正午的太阳晒得浑身暖烘烘的,小贼坐在院子里和一个大脸圆圆的小男孩玩石子,小男孩五六岁,一手丢石子一手抠鼻子。

小贼左右看不过去,把他抠鼻子的左手拽下来:

“这个样子恶心死了,以后别这样。”

“撒?”

小贼向天翻个白眼,掏出块手绢,在用之前犹豫了两秒,不过还是下了决心。

他把小孩儿拽到自己怀里一手箍住,找不到水另一手就上去干擦:

“咱得精神点儿,你瞧瞧你这样,不干净,遭人嫌。”

“尼城里来滴嘛,额们这似山沟沟,木法比。”

“不管是哪儿的,就像我们头儿说的,你首先得自己瞧得起自己。”

“小同志说的很对嘛。”

一个很温和的声音由远至近,小贼回头顺着方向望过去,只见孔明秋引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走来,小贼听到有人来了,但是没想到说话人看起来像个大官儿。虽然穿的很朴素,可是长相英俊气度不凡,而且他身后跟着一个明显就是小兵的人。

小贼放孩子跑开,自己站起来:

“孔姐姐,来看我们头儿啊。”

“嗯,我们首长也想来探望一下岳霖同志。”

那个英俊的首长站到小贼面前,笑问:

“小同志,听说你姓毛嘛?”

小贼一愣,反应过来自己没忍住扑哧一乐,继续打哈哈道:

“是啊是啊,长官还知道我,嘿嘿。”

他身后那个小兵年纪看起来和小贼差不多,忍不住玩笑道:

“说不定是主席的远房亲戚。”

小贼立刻头摇的像拨浪鼓,认真的说:

“我就是个小毛贼而已,怎么敢和你们的主席攀亲戚?”

“小同志哪里人?”

“我?南京的。”

那首长的神色沉重了:

“是去年——”

小贼轻松的笑笑。

“我没事,我活着,我妈也好好的,现在有吃后喝,还能跟着头儿打鬼子,别提多满意了,”小贼忽然想起孔明秋提到这个大官是要来看宋岳霖的,忍不住给宋岳霖表功道,“我跟你说,长官,是我们头儿带着我们从南京逃出来的,我们头儿可厉害了,救了我们所有人,还带出了什么虎的画,据说是国宝,我们头儿带我们哪儿都去过,还出过国,好像叫面店,我们救过美国人呢,头儿还会开飞机,从面店的冬瓜开回来,头儿还会说日语和德语,头儿……”

见那首长只是面含微笑的看着他并不打断,小贼自己倒没底气了:

“呃……我说的太多了?长官你没烦吧?”

“没烦啊,我相信岳霖同志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如果时间允许,真的想请小同志你好好给我们讲讲。”

“我们这儿不兴叫长官,叫首长。”那个小兵又插嘴道。

见那个首长对小兵的随意插嘴并不动怒,仍然和和气气的微笑,小贼便也放松下来,随意的道:

“那也别叫我小同志了,不习惯,怪怪的。”

“哦?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在保定的时候有人叫我‘小长官’,”小贼挺起胸膛骄傲的道,“我喜欢这个称呼,挺威风的。”

“哦?小长官?的确很有气势。”

孔明秋和那个小兵都在首长背后抿嘴笑,小贼被笑的摸不着头脑,鼓着嘴看着他们。

孔明秋清清嗓子,问:

“首长,您看——”

那首长回神:

“看我,光顾着和小长官聊天了,差点忘了岳霖同志。那——小长官,我们以后再见?”

“好。”小贼觉得这个首长让他觉得很亲切,“以后再见。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你脾气好人也帅。我们头儿要是有你一半儿的好脾气那就完美了,不过——”他忽然又觉得对不起宋岳霖,于是挑刺儿道,“我们头儿更好看点儿,首长你的眉毛太浓了,我们头儿的就正好。”

那首长一怔,然后扑哧笑出,接着脸上绽开明朗舒爽的笑容。

“小长官为人很坦率,很好。”他笑着在孔明秋的引领下走进屋去,孔明秋在后面关上门,和那个小兵对视一眼,皆是一笑。

小兵站到门口似要站岗,孔明秋就向小贼走来。

“小毛,其他人呢?”

“王爷?不知道,那人一向神秘兮兮的。十三给头儿打水去了,门神估计帮哪家修东西呢。”小贼和孔明秋坐到院子里的石碾上,“罗长官不知道在哪儿。”

“你们头儿情况怎么样了?”

“估计睡够了,今天早上5点半准时醒了。”小贼苦下脸,“我还以为能多过几天没人叫起床的日子——不过头儿精神好多了,早上喝了半碗粥吃了两口地瓜,也没恶心,哦,对了,劝他吃药还是费劲,简直跟打仗似的,早上那会儿罗长官在,他说以后头儿再不乖乖吃药就把孔姐姐你叫过来,头儿立马就喝了——孔姐姐你有招儿?教教我吧。”

孔明秋愣了一愣,似乎有点出神,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孔姐姐?”小贼反应过来,坏笑道,“孔姐姐,你看我们头儿怎么样?”

“小鬼头,”孔明秋轻轻拍了下小贼的额头,转了话题,“你觉得延安怎么样?”

“延安?”小贼不好意思的挤挤眼,“说实话孔姐姐你别生气——我不太习惯延安,大概我是长在城里的……延安……嗯……”

“艰苦,我知道。”孔明秋微笑,“那我们呢,你觉得我们怎么样?”

“共产党么?”小贼无所谓的望天,“人挺好,比重庆的人好多了。头儿这次生病估计也是他们逼得,我们在广州的时候啊,得到了鬼子要打广州的消息,头儿纠心的一路脸色都不好,各种想办法汇报,结果那帮当官儿的不信,我们回重庆的那天头儿被关了禁闭,说是任务失败还打了他的长官——那帮人干嘛不想想头儿在广州刚立了多大的功?干嘛不想想我们长途跋涉刚回去?广州之后不休息接着就去江西执行任务,这么累谁还能成功嘛——这趟他们还逼着头儿带我们出来送死,头儿一路上可是操碎了心才把我们都安全带回来。”

小贼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孔明秋也心里不是滋味。

小贼忽然回神:

“孔姐姐,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孔明秋苦笑道,“哎,对了,岳霖同志家里是什么情况?”

“哎——???”小贼坏笑道,“孔姐姐着急啦,我是不是直接改口喊嫂子啦?”

“你想哪儿去了,”孔明秋轻轻推了小贼一把,“我只是好奇,好像我们首长认识他。”

“头儿没跟我们说过他家里是什么样的,王爷好像知道,但是王爷也不说,后来我们就随他去了。”

“算了,不问了。”孔明秋这时脸忽然一红,“为了不引起误会,刚才的话就不要告诉岳霖同志。”

“知道知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把岳霖同志的同志去掉,要不然回头我就告诉头儿你打听他家里。”

“嘿你这个小鬼头!”孔明秋作势欲打,小贼急忙跳开。

他们又说笑了好一会儿,那门才打开,那个首长出来了。

“明秋同志啊,我们先走吧,让岳霖同志好好休息。”

那个首长笑着和小贼打了招呼,带着孔明秋和那个小兵离开了。

小贼满脸笑容的跑进门:

“头儿!”

满以为和那么亲切的中共大官儿聊了这么久,宋岳霖的心情会像他一样轻松,却不料看到宋岳霖皱着眉头看着某处出神——这种表情从重庆到山东,再从山东到延安,他一路上没少见到。

“头儿,你怎么了?”小贼声音小下来,无措的问。

宋岳霖回神,对他笑笑:

“没事。小毛,把王爷门神十三——还有罗长官,都找来。”

住了两天多小贼对附近的情况已经摸了个遍,把所有人都找齐不费什么功夫。

“叫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宋岳霖靠坐在炕头,脸色仍然发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你们觉得这儿怎么样?”

“挺好的。”小贼首先道,“除了厕所让人有点受不了。”

“嗯,关键是气氛没那么压抑。”门神点头,“我还行,苏州的乡下我当初也没少跑,就是这里气候太干。”

十三什么也没说,王爷则是预感不好,微微眯起眼。

果然下一秒宋岳霖抬起目光:

“那你们留下吧。”

“头儿,你什么意思?”门神第一反应就是喊出声。

不仅是其他人,连罗志飞都惊愕的瞪大了眼。

“意思就是,你们留下,继续抗日,和这里的人一起。”他说着,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王爷。

王爷的目光更冷了,相比起其他人的激动,他反而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头儿,你不要我们了?”小贼的声音发着虚,不敢相信的问。

十三开了口:

“你也留下?”

“不,我是军人,我有我的任务和职责。”

“那你当我们喜欢临阵脱逃了!”门神继续喊。

“但是我不能让你们送死。”宋岳霖仍然很平静,“当初招募你们其实是我向上峰提议的,但是我没想到最后你们会被当成弃子。你们都有价值,也有抗日报国的心,应该发挥在合适的地方。”

“发挥在有你的地方,头儿。”小贼又急又气,看起来好像快要哭了,“你当我们愿意听别人的话?”

十三毫不妥协的看着宋岳霖:

“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我也是!”门神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道。

“对,我也想说这个!”小贼说。

王爷看向罗志飞,冷声问:

“我只想问清楚一件事——如果我们没死回到重庆,你们会除掉我们吗?”

罗志飞摇头,看向宋岳霖:

“岳霖,别提他们了,我也吓了一跳。重庆的确有放弃他们的想法,但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源于我的推波助澜,剩下的就是他们的反动言论和近期任务的失败,但是重庆并没有到非要除去他们的地步。我会向上峰解释,而且这次任务也成功了,只要让重庆意识到他们的作用,他们是可以像从前那样留下的。”

“对,头儿,你听见了,”门神急忙道,“当初你把我拖进这烂摊子的账先不算,你拖我进来,就别想着再把我扔出去!”

宋岳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既然上峰已经对你们动了杀心,下一次,下下一次,你们仍然会有危险。”

门神竟然扑哧乐了:

“在广州的时候是谁说过,‘为了抗战,我们谁都可以报销’的?头儿,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反悔,这不对啊。”

宋岳霖有些愣神。

王爷轻叹一声,神情和声音都柔和下来:

“头儿,我们的意思是,不管为哪边,咱们都是为了国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在重庆在延安都一样。”

“是啊,”小贼欣然附和,又连忙补充,“除非你也留下,头儿。”

宋岳霖顿了顿,无奈的摇摇头,微微笑了。

王爷走到最前面,坐到炕沿上。

罗志飞见状,招呼道:

“那说完了?到了午饭时间,咱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众人都看得出王爷和宋岳霖有话要说,便配合的呼啦啦涌出门。

“怎么回事?我以为你会支持。”宋岳霖看向王爷。

王爷苦笑一声,垂下目光看着地面,怔了半晌才低声道:

“头儿,虽然广州我联系了他们,但其实我一直——不算是共产党……”

“为什么?”

“头儿,我纳闷很久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怎么知道我是共产党的?”

军官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当初在日本,那次我得知警察要抓捕共产党,我就赶去通知洪国,但是迟了一步,警察的抓捕已经开始,一片混乱中我看到你跑过我面前。”

王爷摇头苦笑:

“那时躲避警察大家四散而逃,我倒真没注意——所以在南京你认出了我的脸?”

“对。”

王爷垂下目光:

“在日本你碰见我的时候我的确还是共产党。我在日本加入的共产党。但是后来……我犯了很大的错误……我觉得……我已经没有资格了……”王爷慢慢看向宋岳霖,眼中是军官从未见过的脆弱和彷徨,“回到中国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与组织联系恢复身份……严格的说,我曾经是日本共产党,但是我没有资格——做中国共产党人……”

宋岳霖出了一个长长的鼻息,看向窗外。

两人无言片刻后,军官说道:

“我不问,也不干扰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要把他们带到这边。”

王爷不应声,只是看着他。

对视半晌,军官退了一步:

“王爷,我是说如果——师兄可能会照看一时,可师兄也是军人——重庆对他们来说太过诡谲多变,他们自己应付不来。”

“好吧,”王爷发现自己的喉头颤抖,不知是生气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如果的话……”

让宋岳霖修养了整整一周罗志飞才联系了重庆,第二天重庆就派来了飞机,宋岳霖一行人带着柴琦优太乘飞机回到重庆——只是少了黄海生。

黄海生已经死了,在稍后罗志飞的任务报告里死在了即将离开山西时的一场与保安队的遭遇战。

宋岳霖又在医院被“拘押”了5天,大概医院的人得了罗志飞的特别叮嘱,后期宋岳霖的“越狱”行动没有一次成功。

出院回到小白楼时,意外的碰上罗志飞赶着一帮心不甘情不愿的打扫卫生。

“回来的这么早?”罗志飞懊丧的道,“还以为能赶在你出院前打扫完。”

“这有什么关系?”小贼愁眉苦脸的挥舞着鸡毛掸子装样子,委屈的道,“头儿早习惯我们的脏样了。”

门神气愤的从罗志飞身后瞪他,但少见的什么也没说。

“好了,反正没多少了,咱们加紧干完吧。”王爷笑着说,手指一弹手上沾的水就甩出一滴飞到了小贼鼻子上,“罗长官不是说了?屋子干净了头儿晚上就会请咱们进城吃馆子。”

“哎?我没说。”宋岳霖笑道。

“得了头儿,走之前请一顿回来之后当然还有一顿,有头有尾嘛。”门神可算得到了机会,恶狠狠说。

十三就是笑笑不说话。

“岳霖,去你办公室吧。”罗志飞放下抹布率先走出去,“有事跟你说。”

“哎罗长官这次千万是好事儿啊。”小贼在他身后喊。

“保证不坏。”

宋岳霖留在原地,看剩下的人在罗志飞离开后求助似的看他,便好心情的道:

“忍忍就过去了,师兄他其实有点儿轻微的洁癖。”

门神从鼻子里哼道:

“专挑没任务大伙儿都休息的时候发作,对吧?”

宋岳霖微笑着上楼,把斗嘴和牢骚都留在了楼下。

刚上楼就看见罗志飞站在转角后,对他挑挑眉,轻声笑道:
“放心,监听器已经拆了。”

宋岳霖舒了一口气:

“谢谢师兄。”

“但是背后说你师兄坏话。”

“师兄,这个毛病众人皆知啊。”

两人回到办公室,罗志飞从衣架上的军服外套里拿出一个盒子,丢给了宋岳霖。

宋岳霖打开,发现是一副崭新的领花和肩章。

“恭喜了,少校。”

宋岳霖却没露出什么惊喜之情,罗志飞见状说道:

“放心,这是你的军功挣得,没有你家里人一丝一毫的插手。当然,我插了点手,我觉得你够格了,所以帮你填了一份申请写了一份推荐。”

宋岳霖吐出一口气,笑了:

“谢谢师兄。”

“还有……我要调走了……”

“去哪里?”

“军统上海站,那里刚刚遭受了重创,我受命过去重建——对了,在我们军统的行动里可是要称呼代号的,你还不知道我的代号吧?”

“不知道,是什么?”

“代号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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