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言

【改编?/原创?/致敬?/非神剧】宋岳霖敢死队(上部)第三章 下篇3

“张队长,你可真的想好了?”保安大队的大门已经遥遥在望,十三放慢了车速,坐在后座的王爷问张定邦。

张定邦摸了摸脸上的青肿,疼的龇牙,但笑着说:

“当然想好了,于公我们欠你们的人情,于私我还欠宋长官一个道歉呢。”

王爷回了一个微笑,望向前路的时候,心里却莫名沉重。

他们在附近的村子里找了户老实农民,付了钱把陈书文安顿好,换了衣服重新上了汽车往清苑县开回去。到了清苑县他们直接来到了包子铺和游击队接上了头,王爷出门打探了消息,才弄清楚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不知是孩子半夜醒来害怕还是想家,总之钱老板大意没把孩子看住,保安大队上下被何保田怒骂一番过后,几个仍不甘心留在街上寻找小孩儿的伪兵就这么巧巧的撞上了在街上哭着乱跑的何欢,孩子当即就送回了何保田家,那个时候何保田已经押着人去义庄了。保安大队几个副手就聚集到何宅里,有两个脑子灵光的立刻从小孩儿支离破碎的叙述中抓住了关键,当即就带人奔到饭店。钱老板在抵抗时被杀,一个伙计也做了冤死鬼。伪兵从密室里搜到了秘密电台,几个副手就觉得似乎抓到了大鱼,何保田回家后他们立即做了汇报,何保田也不顾和失而复得的儿子腻歪了,报仇心切的他直接就杀到了饭店,布置好了埋伏,一心要抓住绑儿子的混蛋。

王爷虽然不知道张定邦说的道歉是怎么回事,但张定邦肯帮忙他就很高兴了。

他们虽然随行带着做好的日本军服,不过对于清苑县这个日本人势力不大的地方,一个日本大佐却带不了几个随行卫兵这样也太不像话,王爷索性就用了特高课的假证件,开着原来的汽车,这么耀武扬威的直接开到了日本宪兵队的门前。

从车窗口把证件递出去,王爷毫不客气的给了那个日本小兵一个冰冷的眼神,用日语道:

“我是特高课土原雄志大佐,我有事情要见你们负责人。”

卫兵在王爷冰冷的视线下实在不敢继续浪费时间,何况他也没见过特高课的证件,匆匆扫了两眼就归还过去,大声问候着恭送汽车开进大门。

接到门口电话,宪兵上尉松下一辉已经急急忙忙的迎到了院子里,只见一辆普通牌照的汽车开到近前,车身似乎因为长途驾驶满是划痕和尘土,但车上下来的人气势不凡,都是西装革履面无表情,其中一个年纪最大派头也最大,英俊的面庞寒冷若冰,眼锋淡淡一扫,松下一辉大尉不由自主的跳起来绷紧了全身。

“我是特高课土原雄志大佐,正在差旅途中,却意外的抓获了一个共党游击队,并且得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松下一辉把证件还回去后,那名特务大佐就在院子里踱着步,一挥手,一个手下从后座拽出一个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农民狠狠掼到地上,那名大佐对愣住的松下一辉继续说道,“这个人是本地游击队队长,据他交代——看来与保安大队只有一墙之隔的上尉,根本不了解,你的邻居是最大的通共罪犯吧?”他拖着冷笑的长音感叹道,“上尉真是本职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啊——”

松下一辉立刻紧张的大叫起来:

“大佐阁下!请您给我解释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大佐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解释就不必了,想来松下上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借上尉的办公室一用,还有,把隔壁的保安大队长何保田叫到这里来。我有话问他。”

“哈伊!”

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何保田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宪兵队的院子,冲到办公室门外。

“报……何保田报到!”

“进来。”

松下一辉那蹩脚又熟悉的中文响起,何保田急忙正正军帽整整下摆,推门哈着腰走了进去。

“松下长官,”何保田立正敬礼,接着再度谦恭的弯下腰去,“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翻译的话没说完,一个悦耳却冰冷的男中音操着地道却不带丝毫感情的中国话说道:

“何君,找你的不是松下上尉,是我。”

何保田急忙抬头,看到一个便装的英俊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他后面站着两个同样脸若寒冰的年轻人。

“我是特高课的土原雄志大佐,出差路过宝地,很意外的,抓住了一个共党游击队。”那个大佐指了指旁边地上的农民,接着冷笑道,“据他交代,清苑县的保安大队队长是他们的人,这真是出乎意料,逼得我不得不改道,先来清苑县一趟啊。”

翻译冷汗连连的把大佐的话翻译成日语告诉松下,松下听闻勃然大怒,上前一脚把何保田踹翻,用生硬的中文大骂:

“骗子!叛徒!”

何保田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大喊:

“大佐阁下!冤枉!冤枉!我和共党没有任何关系!!请大作阁下不要听共党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大佐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冷冷的,声音却带上了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凉意,“据他所讲,何队长今天凌晨,还为他们放了两名在押的游击队人犯,对吧?”

“不是,不是。”何保田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冷汗瞬间塌了后背的衣服,“大佐阁下听我解释,是他们联合土匪绑架了我的儿子,逼我用他们的同党换的!我已经迅速抓住了其中一个绑匪,如果我和他们是一伙的,我还抓他们的人干嘛?!我……我还对他们的人用刑了!如果我和他们是一伙,我犯不着折磨他们的人吧?”

趴在地上的张定邦说话了:

“何队长,你怎么出尔反尔?你不是说了要弃暗投明,怎么现在又翻脸无情抓捕折磨我们的同志?”

“你——你胡说八道!”何保田要扑上去踹他,被在场的日本宪兵拉开。

这边吵得欢腾,那边翻译给松下解释的也是精彩绝伦颠三倒四,松下乱了,可怜巴巴的看向在场年龄最大军衔最高的土原雄志大佐。

大佐依旧冰冷着脸,似乎不为所动,只淡淡的一句“都闭嘴”就让所有人没了声音。

“我们大日本帝国从来不会冤枉真心的朋友,”大佐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眼何保田,慢悠悠冷冰冰的继续道,“也不会放过两面三刀的叛徒——何队长,如果你问心无愧,就请把你抓的那名绑匪带到这里来,在我和松下上尉面前,你们来一个当面对质怎么样?”

他说着,渐渐挂上了慵懒疏离的笑容,不愧是特高课的高级特务,何保田只觉得对面坐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自己心里打算的任何一点小九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是……”他擦擦冷汗,哈着腰向后退,“我这就去办,两位阁下稍等,稍等。”

出了门他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但不多时又出现,推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被何保田狠狠掼到地上,随即又被粗暴的拉起来,在场都是“日本人”,何保田这个保安大队队长只好亲自上手:

“给我站好!好好回答两位太君的话!”何保田恶狠狠的道,“实话实说,敢乱说我剪了你的舌头!”

大佐的声音悠悠响起:

“哦?何队长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吗?”

“没有,没有。”何保田立刻讪笑着退到一边。

王爷仔细打量着宋岳霖——如今军官的外衣没了,只穿了裤子和白衬衫,光着脚,衬衫因为鞭刑破成了条缕。他浑身都是血,身上还有上过烙铁的焦糊味,脸上也满是脏污和血迹,王爷看到他头上有一个不小的血口,不过他仍然站着,虽然有点摇晃,抬起脸看向他的目光却很清明——虽然只有一瞬。在宋岳霖看清楚王爷和他身后的小贼门神后,他的目光就随即转开了,装作虚弱只是垂在地面上。

——通常刑讯的最初阶段不会上重刑,所以看宋岳霖现在的情况,应该没什么致命伤。

王爷暗舒一口气,脸上仍然挂着疏离冷淡的表情:

“你是谁?”

宋岳霖哼笑一声,声音微弱但语气仍然嚣张:

“管老子是谁……反正是杀鬼子除汉奸的好汉……”

何保田在一边干笑着解释:

“大佐阁下,这人就是这样,审了一晚上了,除了骂人什么都不说。”

王爷挥挥手让何保田闭嘴,看着宋岳霖露出一丝冷笑:

“用你们支那的俗语说,你是条汉子。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你是谁,我需要知道的是,你们与何保田队长之间,是不是真的联系密切?他是不是真的为你们释放了两名共党人犯?还是像他说的那样,你们只是绑架了他的儿子,他才会迫于无奈答应你们的条件?”

何保田的心高高悬了起来,刚才从日本人抓到的共党表现看来——这些共党莫不是有在日本人面前栽赃他的打算吧?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回答:

“想让老子陷害自己的兄弟,没门儿……老子宁愿为了兄弟去死……老子和何队长没有任何关系,大哥吩咐过,何队长是血性的汉子,都是抗日的自家兄弟,绝对不能坑害了他。”

何保田欲哭无泪,这口口声声说不害他分明不就是推着他往日本人的军刀下面走嘛。

刚要张嘴辩解,王爷抬手阻止了他,继续问宋岳霖:

“那你认不认识这个共党?”

他指向宋岳霖身边的张定邦,宋岳霖向他看了一眼,目光闪了闪,随即闭眼道:

“不认识。”

“那这样就是认识了。”王爷沉吟着,然后转作日语对松下一辉道,“松下上尉,据我的经验判断,这个人极有可能也是共党,鉴于松下上尉显示了对于情报工作的迟钝和愚蠢,连一墙之隔的通共嫌疑犯都不能发现,我无法再把这两名共党嫌疑犯留在松下上尉和这位通共的何队长手下,我要带走他们,到我们天津的本部好好审问。”

“哈伊!”松下一辉跳起来猛地一鞠躬,“对于我的工作失误我十分抱歉!大佐阁下!”

何保田发懵的听着他们的日语对话。

王爷继续说:

“那么这名何队长就交由松下上尉自己处理了,让我看看你的歉意究竟如何。现在,告辞了,上尉。”

他站起来,双手向前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门神和小贼立刻会意,冷着脸走上前,一个抓住宋岳霖,一个提起张定邦。

“大佐阁下,请您签字。”见他们迈步向外走,松下一辉摸不着头脑的提醒道。

王爷停下,眼风冷冰冰的一扫。

松下一辉试探着解释:

“人犯交接手续……大佐阁下……”

王爷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下一辉身边的书记官见状立刻躬身把文件捧上来。

松下一辉和何保田送他们一直回到院子里的汽车边,恭敬的目送着汽车开出了宪兵队的院子,松下一辉才长舒一口气,转头对上也是终于放松下来的何保田。

何保田不明白松下一辉脸上忽然挂起来的狰狞源于何方,下意识的对他赔笑了两声。

这两声笑让松下一辉彻底炸毛了。

“八嘎!”一巴掌下去,松下一辉指着被打蒙的何保田跳脚怒吼,“把他跟我抓起来!好好审问!”

“十三,赶紧开出城!”宋岳霖推开小贼向他的伤口伸出的手,神色严厉的盯着前方。

“头儿,怎么了?咱们不都出来了?”小贼不解的问。

“王爷签了字,按照日本人严谨守规的性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与特高课确认交接手续,到时候一切就都暴露了,何况你们的故事漏洞百出,幸亏那个日本上尉没怎么见过世面你们才能顺利唬过去,太不小心了!”

越说越生气,宋岳霖提高了声音:

“是谁想的馊主意?!把游击队队长主动送到日本人手上?!万一被识破了,不想想你们自己的安全,也要想想会给当地的抗日事业造成多大的打击?!太冒险了!我不是告诉你们过了约定时间等不来,就直接带着陈书文走吗?对了,陈书文在哪里?你们把他一个人留下了?如果他被抓住了,咱们之前的工作不就全不浪费了?!你们却冒了这些风险自己跑进日本人的大本营里?!太冒进了!”

宋岳霖越说越激动,但驾驶座传来的十三的一句嘟囔,成功的让他吞下了下面的话:

“好像你从来不会选择为我们解围似的。”

宋岳霖愣了愣,环视一圈对上的都是玩笑但温暖的目光,顿时觉得底气有些不足:

“这不一样……你们叫我头儿……我可以……但你们不行……这不是一回事……”

越说越没底气,众人反而笑了,小贼故意唤道:

“头儿——”

宋岳霖坐了一个门神常做的动作,然后闭上眼睛靠到靠背上:

“随你们。”

在一片轻松的笑声里,宋岳霖的嘴角也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王爷,我睡一会儿,到了地方叫我。”

车子一路开出清苑县,回到陈桥村从付钱的农户家里接上了陈书文,张定邦带他们找到了另一家游击队信得过的农户,夫妇两个年过三十,男的浓眉大眼,女的爽快伶俐,张定邦只说是游击队的同志,夫妇两个就忙前忙后的张罗吃食和疗伤。

农妇送来了热水和干净的可用作绷带的棉布,王爷帮着宋岳霖收拾好了,张定邦这才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他站到炕前,看着被农妇按倒盖了两床棉被的宋岳霖。

宋岳霖无奈的笑了笑,努力忽略张定邦和王爷嘴角几乎压制不住的弧度,他能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不过是在是太累了,就决定放任自己这么迷迷瞪瞪的躺着。

“都是皮外伤,睡一觉就好了。”宋岳霖对张定邦点点头,“这次要谢谢你。”

“宋长官你放心,我并没有告诉魏哥和魏嫂你们是谁,关于对老吴的营救昨晚在场的同志也什么都不会说,至于国军那边相信宋长官你自己知道怎么汇报,我想——我们应该没有给你添乱吧?”

“没有添乱,反而帮了大忙。”宋岳霖笑的极淡,眼皮打架的更厉害了,“非常谢谢……”

“别再说谢谢了。”张定邦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王爷,这才仿佛像下定了决心,轻声道,“宋长官,小杨托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也想跟你说对不起,老吴已经狠狠批评过我了。我这个随便指手画脚的毛病很不好,我诚心道歉。”

王爷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扭头看宋岳霖。

宋岳霖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然后看向张定邦:

“没关系。”

“那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张定邦退了出去,宋岳霖在农户家睡了一天半,第三天就坚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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